初秋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宿舍，苏念站在穿衣镜前，指尖轻轻抚平米色连衣裙上的褶皱。这条裙子是她特意为今天准备的，连吊牌都还没来得及剪。昨晚视频时，程远说想看她穿高跟鞋的样子，她便坐了整整三站地铁去商场，在琳琅满目的鞋架前徘徊许久，最终选了这双米白色的细跟鞋。
"会不会太正式了？"苏念对着镜子转了个圈，五厘米的鞋跟衬得她的小腿线条格外优美。室友林小夏从被窝里探出头，睡眼惺忪地打趣道："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啊，这么隆重？"苏念抿着嘴笑了笑，耳尖微微发烫："是我和程远的一周年纪念日。"
校门口的老槐树下，程远穿着那件苏念送他的藏青色衬衫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"哟，真穿了啊。"程远的目光在苏念身上短暂停留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。苏念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新买的链条包，金属链条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。
"走，吃麻辣烫。"程远转身迈开步子，苏念的笑容僵在脸上。明明昨晚视频时，他兴致勃勃地说订了家日料店，要好好庆祝他们的一周年。苏念低头看了看精心搭配的衣裙，又望见程远渐行渐远的背影，最终只是默默跟上。
展开剩余70%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像是某种无言的抗议。路过西门的奶茶店时，苏念的思绪飘回去年冬天，程远总会把热奶茶捂在手心里等她。而现在，他走在前面半步远的地方，一次都没有回头确认她是否跟上。
"小心！"过马路时，红灯已经开始倒计时。他们刚走到马路中央的安全岛，程远突然用力拽住苏念的手腕："快跑！"
世界在瞬间天旋地转。苏念的膝盖重重磕在粗糙的地面上，清晰的撕裂声从裙摆处传来。米白色的裙边沾上了刺眼的黑渍，右脚的高跟鞋跟歪向一边。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面前急刹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。
"不要命了啊！"司机愤怒的吼声在耳边炸开。苏念低头看着嵌进掌心的砂砾，钻心的疼痛让眼前一阵阵发黑。余光里，程远趁着车停的间隙快步跑到对面，站在安全的地方静静看着她挣扎。
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，程远白色T恤上的图案在强光下模糊成一片。等苏念终于拖着扭伤的脚踝，一瘸一拐地走到对面时，程远皱着眉头说的第一句话是："非穿什么高跟鞋。"
校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格外刺鼻。和蔼的护士一边为苏念清理伤口，一边关切地问："怎么摔得这么严重？"苏念勉强扯出个笑容："第一次穿高跟鞋，不太习惯。"棉签蘸着碘伏擦过伤口时，她死死咬住下唇，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傍晚时分，手机屏幕亮起。程远说临时有事，不能一起吃晚饭了。苏念望着那条消息出神，突然想起买鞋时店员热情的介绍："这双鞋的跟特别稳，最适合第一次穿高跟鞋的女生。"
他们的感情就像那双精心挑选的高跟鞋，外表光鲜亮丽，内里却经不起一点磕碰。后来偶然看到程远手机里的聊天记录，他对另一个女生说着似曾相识的话："明天穿裙子来见我好不好？我想看你穿高跟鞋的样子。"那个女生的头像是一朵粉色樱花，和苏念去年用的一模一样。
分手那天，苏念把那双米白色高跟鞋扔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。它们躺在漆黑的垃圾袋里，沾着麻辣烫的油渍和马路上的尘土，像极了她那场狼狈收场的爱情。
如今每次路过那个十字路口，苏念的脚步都会不自觉地放慢。有时会忍不住想，如果当时程远没有拽她那一下，如果当时她穿的是平底鞋，结局会不会不一样？但后来她终于明白，真正爱你的人，不会让你穿着高跟鞋狂奔过马路，而是会蹲下身来，轻声问你疼不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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